叶琳娜走到城堡的大门前，手轻轻一推。大门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向着两边退去：“进来吧，记住，进来以后不要随便走动”
卫雁咽了口唾沫。他隐隐有预感，自己似乎和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牵扯上了关系，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卫雁踏进了城堡。在卫雁的后脚跟落地的一刹那，大门猛然关上了。门板撞击产生的轰鸣声在空荡的大厅里回响。这巨大的声响吓了卫雁一大跳。突然，壁灯依次亮起。城堡宏伟的大厅很快便被灯光包围。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大厅尽头的阶梯处。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平台前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画像上的人物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
“啧，那家伙的恶趣味越来越严重了啊。”叶琳娜咋舌道。
“我还在中国吗？”卫雁根本没在听叶琳娜的话，他已经被这古色古香的古堡完完全全迷住了。卫雁想要近距离去看看那幅画像，他向着阶梯走过去。
“喂，等等！忘记了我跟你说过不能随便走动的话了吗？”叶琳娜一把抓住卫雁的胳膊，把他拖回来。画像上的人物突然动起来。穿着华丽的少年咯咯笑着：“哎呀呀，这不是叶琳娜吗？最近你来找主人的频率可真是日渐增多啊。”
“那个臭小鬼在不在？”
“多余的提问。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主人可不喜欢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特别是‘非常时期’。”
“那就麻烦你去叫来领路人。”
卫雁目瞪口呆，他问叶琳娜：“画像为什么会说话？”更惊奇的事发生了，卫雁把脸重新看向画像的时候，画像上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哎？画像上的人哪去了？”
“别提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片刻之后，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一张中国古典美女的面庞，身材修长。旗袍紧紧裹住身体，凸显出美妙的曲线。纤细的小腿从开叉的旗袍中露出，有节奏的摆动。她停在了叶琳娜面前：“主人说请你们到他的房间去。”
叶琳娜和卫雁跟在女孩后面，在迷宫一般的城堡里穿梭着。卫雁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问叶琳娜：“喂，她口里说的主人是什么人？”
叶琳娜淡淡地回答：“就是我们要拜访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雁摆手解释道，“我想问，那个‘主人’，是‘这座城堡的主人’，还是‘那个女孩的主人’？”
“主人就是主人。”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女孩突然开口说道。卫雁没想到自己的窃窃私语也能被女孩听见，不由得尴尬起来。“对不起啊。”卫雁楠楠着道歉。
“为什么道歉？”女孩问道。
“因为我在背后议论你的主人啊。”
女孩停了下来，转过身，歪着脑袋一脸认真问卫雁：“为什么背后议论主人就要道歉呢？”
卫雁呆傻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就……就算你让我解释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这难道不是人类的常识吗？”
“哦。又学到了一点。谢谢你。”女孩朝卫雁微微鞠了一躬，然后继续带路。
卫雁求助似的看着叶琳娜。叶琳娜推了推卫雁：“走啦，还呆着干嘛？”
卫雁小声对叶琳娜说：“喂，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啊？”
“不该问的别问，那个女孩可听得到哦。”
“什么嘛，一个个神神叨叨的。”卫雁小声嘟囔着，跟紧了女孩。女孩迈着机械的步子行走着。机械的动作让卫雁产生了领路的是一个“机器人”的错觉。
女孩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住。她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主人在等着你们。”
叶琳娜说：“进去吧。”卫雁有些犹豫。这座奇怪的城堡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正站在张开的虎口前，只要前进一步，就会被吞噬殆尽。
“你不想知道那场火灾的真相了吗？”
“当然想啊！”
卫雁下定了了决心。他咬了咬牙，踏进了房间里。叶琳娜和女孩紧随其后，女孩反手关上了门。
出乎卫雁意料，叶琳娜说了那么重的话让卫雁以为城堡的主人会是一个威严的老人，实际上房间里有着一台电视和一部游戏机，地面上遍布着各类游戏盒子，一个男孩趴在地面上操控着手柄。看上去这房间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宅房间——如果刨除掉房间里穿着女仆装垂头站在男孩身边的金发少女和领路的女孩，这栋房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游戏宅的房间里。
卫雁实在不相信那个沉浸在游戏中的少年能知道那场离奇火灾的真相。
“真是好烦啊！”在卫雁还疑心重重夫人的时候，趴在地上的男孩突然暴走般把手柄摔到一边，“被小怪摸几下就会死的设定究竟是有多么脑残才能设计出来啊！真想把这部游戏的设计师抓过来让他把这该死的游戏打通关100次来让他明白玩家到底承受了什么折磨！不行，越想越气！露易丝，给我把这游戏的设计师带过来！我要让他明白在他为他的恶趣味暗爽的时候玩家受了多大的折磨！”
金发女仆点点头，向门口走过去，叶琳娜抓住了她的手：“喂，够了吧。我没心思来着听你对于游戏的评论。我可是来办正事的。”
“比起你的那些破事，还是教育游戏制作人怎么尊重玩家更重要。”男孩摇头摆脑。
叶琳娜的面部肌肉抽搐着说：“我……我的破事？你是说像你这种强迫着女孩穿女仆装外加疯狂玩游戏就是什么正事？”
“好了，松开露易丝吧。”男孩终于站起来。叶琳娜松开了攥紧露易丝的手。“我能理解，像你这种世俗的人是不会懂女仆装的美丽的。不过你来这一定不是为了和我讨论女仆装的萌点的——是为了站在那的那个家伙？”
“是啊。这家伙是‘天马’的受害者。不过在受到冲击的时候发生一点‘意外’。‘天马’和这家伙的灵魂‘吻合’了——”
“你在开玩笑。”男孩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魔法师，他们的灵魂也未必能经受的起‘天马’的冲击，像这种没经过锻炼的肉鸡大概一秒钟就会因为灵魂被灼烧变成弱智吧。”
之前卫雁一直因为叶琳娜的警告而沉默不语，听到这里他实在忍受不住开口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来这是想知道火灾的真相，你知道吗？”
“有人允许你说话吗？”男孩瞥了卫雁一眼。
卫雁像是木偶一样被人带出了医院，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已经窝了一肚子火，他没好气地说：“我想说就说了，嘴长在我脸上又不长在你脸上。”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中发生。当卫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双脚离大约十公分。从卫雁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掐痕。另一边，男孩的虚握着抬向半空，叶琳娜则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你说，嘴长在你脸上？那要不要我让它挪个地方瞧瞧看呢？”男孩冷冷地说。
“够了，‘红桃k’。他只是个普通人，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也是呢，”被称作“红桃k”的男孩将手垂下来，卫雁从半空跌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小鬼，下一次说话前先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自己是珍贵的样本就可以为所欲为。”
“样本？什么样本？”卫雁沙哑地说。
“怎么？你什么都没告诉他？”红桃k问叶琳娜。
叶琳娜摇摇头：“我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没有告诉他。”
“验证这种事真是再简单不过了。”红桃k走到卫雁的身边。卫雁还半跪在地面上喘着粗气，红桃k强行抬起了卫雁的脸，四目相对。卫雁想打开红桃k的手，但是他没有。
“契合度不高，不过确实是契合在一起了。”红桃k松开手，卫雁赶忙爬起来。
“就算是这个契合度，他也能抵抗我的‘猫又’了。”叶琳娜自嘲地笑笑，“真不愧是‘天马’啊。”
卫雁真的很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有了这次的教训，没有问，红桃k看出了些端倪，问道：“喂，你是不是想问些什么？”
卫雁半是赌气半是气愤地说：“我可以说话了？”
“没错，我允许你说话了。”红桃k眯起眼睛，“你要问什么？”
“火灾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卫雁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关键问题。
“喂‘女皇’，关于魔法师的事你告诉了他多少？”
“一点没有。”
“是嘛……”红桃k点点头，望向卫雁，“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好了。你们的新闻中是如何报道这次火灾的原因的？”
卫雁回忆起了自己看过的那篇报道：“原因不明。”
红桃k点点头：“原因不明，因为现场与其说是火灾现场，不如说是爆炸现场。”
“爆炸现场？”
“没错。最初现场是没有爆发火灾的。所谓的火灾是后来由于电路短路以及电器爆炸引起的。引发这一切的，是一次巨大的冲击。”
“啊？”卫雁没有听懂。
“是‘天马’的冲击。”
卫雁愣住了，心里想着“你莫不是在玩我”口上却不能说出来。红桃k突然问道：“你相信‘奇迹’吗？”
“啊？奇迹？如果是那种得了绝症莫名其妙治好的奇迹，我还是相信的。”
红桃k摇头摆手：“ok，我换一种说法，你相信魔法吗？”
“那是什么？你说的是魔术吗？”
“不，是魔法。时间会无缘无故静止，会有平行于地球的空间，死去的人会复生，‘神’会出现，像这种魔法，你相信吗？”
“扯淡吧！”卫雁耗费了极大的毅力才没喊出心里话，只是中规中矩回答：“不信。”
“可是你刚才已经亲身体验到了魔法的力量，忘了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了吗？”红桃k笑眯眯地说。
卫雁打了个寒颤：“那不是你单纯力气大吗？”
红桃k闭上眼睛：“是吗？因为太恐惧都没看见我的手啊……露易丝！”他突然喊道。一直沉默着的金发女孩来到卫雁的面前。
“你……你干嘛？”卫雁有些害怕地往后退退。女孩直视着卫雁，然后突然用力，用右手把自己的左手从手腕上扯了下来。
卫雁的心猛地一跳：“哇！你……你……救命！快叫救护车！快——咦？”手腕的断口处没有血流出。女孩面无表情地捏着自己的左手，左手和手腕之间藕断丝连，无数条晶晶发亮的细线连接着彼此。
“懂了吗？这些女孩都不是人类，她们都是我用魔法做出的人偶。”红桃k得意地说。
“这简直……”冲击性的事实让卫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你就相信魔法的存在了吧？”
卫雁点点头，他有些心虚地问道：“你是怎么施展魔法的？这种魔法谁都能学吗？”
红桃k露出一副“你终于进套了”的表情：“问的好。魔法并非人人都能施展。如果只是单纯的学会施放魔法的方法，那很简单，几乎任何人都能学会。但是不是人人都有能支撑起魔法施展的魔力。
人类本身是无法产生魔力的。因此需要借助一些外来生物来让自身产生魔力。这种能够产生魔力的生物，我们叫它们‘魔源’。”
卫雁有些期许地问：“也就是说只要有魔源任何人都能学习魔法？”
红桃k摇摇头：“不对。人类产生魔力的方式极其残忍。魔源是一种灵体生物，人类必须将魔源同自己的灵魂同化，藉此来让自己产生魔力。”
“那样魔源不就死了吗？”卫雁小心翼翼地问。
红桃k微微一笑：“我是知道有不少人坚持说同化的会变成人类的一部分继续生存，不过就我个人的感觉来说，同化后的魔源已经不存在了，或者说，他们死了。
人类是通过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才获得了成为魔法师的资格，但是这不代表魔源会自甘被人类吸收。在魔法师的历史上，有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新人魔法师在吸收魔源之后的一个月里死去。吸收魔源的过程极端疼痛。有不少人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忍受那种痛苦。但就算是那些挺过来的人，他们在接下来数周内死亡的概率也高达百分之八十。于是人们开始研究那些活着的魔法师的灵魂。终于，人们发现了研究灵魂属性的办法。在确定灵魂属性的情况下，只要让属性相近的魔源和灵魂相融，致死率就会越来越低。但就算这样，仍有大量的人因为难以将魔源完全融合在自己的灵魂里而被魔源夺去意识，最后在极端的痛苦中死亡。”
卫雁能想象的到那种痛苦。一个月前的记忆浮现出来，脑海中的千丝万缕开始练成了一条线。“难道我一个月前那么痛是因为有魔源进入到我的身体里？”
“bingo~”红桃k比出了一个“正确”的手势，“进入你体内的魔源叫‘天马’，是一个比较狂暴的魔源。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总之，天马已经和你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卫雁内心深处升腾起了一种希望：“我能成为魔法师？”
“对，也不对，”红桃k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说过吧，即使人们发现了灵魂的属性，仍然会有大量的人难以融合魔源。魔源和灵魂的融合程度被称为契合度，契合度一旦低于百分之三十，人的灵魂会被魔源反过来同化。人类的灵魂就会被魔源取代。而你的契合度虽然不至于低到会被魔源反噬掉，但也不到百分之三十。”
卫雁心里揪了一下，抱着期待的心情，卫雁问道：“契合度有办法提高吗？”
“有，”红桃k点头，卫雁心里升起了希望，“很冒险的一种方法，是通过让人类的潜意识和魔源直接面对，然后吸收魔源实现的。成功率极低，或许不到百分之十。”
“失败的话……”
“死。”红桃k简短地说。卫雁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所以，你看。”红桃k耸耸肩，“我不喜欢逼迫别人，所以选择权在你手上。契合度低是有好处的，取出魔源也不是不可能。”
“我……”卫雁开口，答案是显而易见。卫雁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失去了一切的普通人。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再失去什么也无所谓。他唯独不想失去的，就是他的命。“我不想死。”卫雁低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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